wb@蓝川血

【恺楚】灵魂之外 中

💝情人节快乐💝

*现代AU
*演员x作家
*涉及心理疾病描写 如不能接受请勿点*
*因为一不小心写长了 所以还是分三部分发*
*过节了大家一起甜一下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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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茂密的树林显露出饱含生机的吐息,春之女神俯下身来轻吻着大地。盎然的绿意从泥土中发芽,柔和的微风拂过。忽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丛林中蹿过,同时发出稚嫩又欣喜的欢笑声。柔软的金发服帖地靠在额前,眨着蓝色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身后雀跃欢快的小狗。 温暖的阳光落在碧绿的草地,小男孩的笑声,舞动的树叶,点点鲜艳可爱的雏菊。是一个格外美丽的春天。

"CUT!"
场务的打板声一响,掩藏在草丛中的摄影机才露了出来。然后各色工作人员都从周围走了出来,刚刚宁静此时被嘈杂的声音填满。

楚子航微眯了下眼睛再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灵魂之外》电影拍摄的第二十七天。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可以完成第一阶段的部分拍摄了,也就是这个金发小男孩的戏份。是主人公的童年时期。

他再次翻开手里那份剧本来回审视着。他根据电影拍摄的需要将整个小说的对话台词和情节分割成了好几个部分。

《灵魂之外》讲述的是一个躁郁症患者的一生。叫作亚当的主角从小出生在一个平凡又温馨的家庭里。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在一场车祸中他和他的父亲遭遇车祸,而他的父亲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后来母亲带着年幼的亚当改嫁富商,他开始进入上流社会。从此开始逐渐患上躁郁症。
父母一直想着把他培养成一个出色的大提琴手,可亚当内心真正热爱的是摇滚。可那个时候的摇滚偏偏被认为是最不入流的音乐。他压抑着内心,只能白天参加音乐会和表演,晚上再参加乐队的表演。

一次演出中突然发病但受到了女主角伊娃的帮助。伊娃对亚当非但没有偏见和歧视,反而细心地照顾独居的亚当。男女主角相爱,却遭到了反对。因为在一次亚当目睹了有富家子弟对伊娃图谋不轨,那时候正值他躁狂的病程所以他没控制住的出手伤了人。其中一个被他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

亚当因此得罪了在当地很有名望的家族,同时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后状态稳定了许多,出院之后亚当去找到伊娃却发现她早已经嫁人同时育有儿女。亚当没有什么反应,为了不让伊娃害怕。他离开了并独自开始了火车旅行。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没事的时候,他回到了儿时生活的海边也是和伊娃曾经一同来到过的地方,溺海自尽。
故事结束。

楚子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写下这个故事,可能因为这里面带着对于自己的影射。
总之,他自己都觉得这些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文字。

而出人意外的是,出版后却吸引了众多读者兴趣。并收获到了很高的评价。

"因为我很久没看到这样题材的作品了。以患有躁郁症的人为主角,以他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

"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在他看来却是十分的合理和美丽。还有关于社会当中的关系和存在的阴暗面。"

"你却能够把这些都写下来。孩子,你很出色也非常勇敢。这就是我看中你这部作品的原因。"
"在我看完这本书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说不定也能让这个世界上更少一点偏见,多一点理解和关爱。"

这是那天晚上昂热带着些许笑意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的,在他表现出并不是很有自信的时候。

他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眼前。今天应该就能够把男主角童年和父母在海边生活的部分拍完。包括发生车祸的那一部分。

这让楚子航没由来地有些紧张。谁会知道呢,他亲手写进这个故事里的情节是真实在他身上发生的童年噩梦。并一直折磨他到现在。
他伸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今天的药他已经加量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在心底想着。

时间过得很快,白天的拍摄转眼结束了。

巨大的人工降雨机悬在头顶,背景是深色的夜幕。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忙碌地奔走做着开拍前的最后准备。在场务的打板声响起后,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缓缓开动起来然后加速。一切都和这个夜一样平静。

站在镜头之外的楚子航只是抿住了嘴唇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去想些什么。

是的,他不能否认。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场景。
可是让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目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未免太过残忍了。

汽车在夜雨中平稳行驶着,只是迎面突然闪开的灯光刺得人没办法睁开眼睛。随后响起着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声音,是轮胎划过地面的摩擦声。伴随着两俩汽车迎面相撞发出的还有碰撞的巨响,随即油箱滴滴答答地泄露沿着漆黑的路面流下像是黑暗中吐着芯子的毒蛇。受伤的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着牙把年幼的孩子推出车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男孩在雨中一边哭泣一边想要跑回去拉出被压在车下的父亲,可一片燃烧的火海将他硬生生地隔离开来。男孩身上的伤口混杂着雨水抽痛,哭喊的声音最后被眼前汽车的爆炸声淹没。
他才明白他的父亲说的那最后一句话。

往前跑,别回头。

后来那个男孩长大了,可他的灵魂却被永远困在那片火海当中。

拍摄终于结束了,演员从废墟里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

可楚子航仍然低着头紧攥着衣角,用力到节骨都发白颤抖。幸好他所站的角落没什么人,足够他想办法抑制自己汹涌而出的情绪。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当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场景再度从梦境变为现实时,他还是没能好好的去接受这个事实。
他所失去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你没事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里带着格外的关切。
楚子航强忍着翻涌的情绪抬起了头,于是就看见了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和蓝得发亮的眼睛。温暖得像一束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令他攥着衣角的手指稍微松了松。

"我没事。"
他伸出手接过恺撒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刚刚站在一边却无意被水溅湿的发。语气听起来是他一贯的平静。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就嗅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金发的男人身上那种有如海洋般清新令人安心的味道。让他没由来地心跳快了两拍。过了两秒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的再次开口。
"昂热跟我说你明天才来。"

"今天的工作结束的很快,所以我就提前过来熟悉一下剧组。"
恺撒带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要是被昂热听见估计要翻他一个特大号的白眼。这位大少爷什么时候能提前一分钟到场昂热都觉得很高兴了。还熟悉什么剧组都是扯淡。

恺撒当然不是来提前熟悉剧组的,他今天好不容易努力认真地提前结束采访和别的工作就是为了能早一点过来见到楚子航。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也不算迟。

当他刚进入拍摄场地时目光就开始四下寻找着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终于在了远离拍摄人群的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他要找的人。但出乎他预料的是,楚子航有些发白的脸色和紧攥的手指似乎都表现出他此时正经历着些痛苦。
恺撒几乎是有些慌张的跑了过去然后开口询问他的情况。他倒是忍着一把将对方抱着冲动开口了。他很想这么做。尤其是当楚子航抬起头时露出有些湿润的眼睛,黑色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那样扇了扇,微张的嘴唇透着诱人的光泽。
他打住了自己有些危险的想法。
他告诉自己要慢慢来。

金发的男人坐在舞台的中央,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使那头金色的发显得更为耀眼。裁剪合身的黑色燕尾服更称出身形线条的流畅有力。雕塑般的挺拔五官,冰蓝色的瞳孔犹如北冰洋般深邃却透不出一点波澜。他抚着大提琴的琴颈,修长的手指握着琴弓然后开始缓慢地拉动琴弦。美妙的音符从弦上倾泻下来,宁静又欢快。让人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是一场极致的享受。

只是在大家都觉得没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美好气氛。

"停一下。"
这是楚子航的声音,昂热伸手示意工作人员先暂停下来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而他只是快步跨上舞台走到了恺撒的身边。

"手腕稍微再抬高一点,角度向一号机的位置偏一些。"
楚子航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俯下身握住了恺撒的手腕。他刚刚在台下仔细看了很久,觉得还是这样更能体现出画面的协调以及恺撒侧脸的线条。会显得更加俊美和夺目。

"我知道,就像你昨天晚上教我的那样。我都记得。"
金发的男人却好像完全没明白他话里的重点。反而抬起头靠在他耳边低声地说着,话尾还带着上扬的笑意。语气却是格外的诚恳。
楚子航感受到无意间那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侧,耳尖的肌肤都因此沾染上暧昧的粉色。他没由来地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偏过头却又撞进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明亮又真挚,就这么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活像一只等着主人夸奖摸头的大金毛。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恺撒敲开他房间的门向他请教关于大提琴的演奏技巧。
他们站在阳台上,和煦轻柔的风带着来自海洋略微咸湿的气息。满天的星星都在悄悄地眨着眼睛望着。身边高大的金发男人装满笑意的眼睛像是盛夏的天空。楚子航说着说着就不由得低下头去,然后伸手摸了摸莫名有些发烫的耳尖。
他们之间交谈的声音也很轻,轻到只有彼此能听得见。

恺撒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但是当他看见楚子航从台下走过来俯下身靠近自己时,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的侧脸。看起来专注又认真,心底突然冒出了想要捉弄下他的念头。毕竟能看见他一脸平静却耳朵发红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愉悦了。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当他满怀期待的去找他的时候。说实话,他还真有些害怕会被拒绝。当然了,就算楚子航拒绝他也会想尽办法赖着不走的。结果他们交谈的顺利又愉快。虽然楚子航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用简洁的语句回答着他的问题,但恺撒知道他已经被接受了,至少是在作为朋友的层面上。

"咳。"
站在台边上一直看着的路明非发出一声咳嗽声,同时示意了下楚子航。
站在他那个角度看来那两个人近的只要抬个头就能亲到了,还这样咬耳朵了半天。指导个动作需要这么亲密吗???那个恺撒简直就是把他师兄吃得死死的,最主要他师兄还没有反抗???
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两情相悦吗???再四舍五入这就等于是在谈恋爱啊???

楚子航这才反应过来地低着头匆匆下了台,拍摄才继续开始下去。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以后来片场应该戴墨镜。因为他真的快被恺撒看着楚子航时那种大型犬一样的眼神闪瞎了。

5.

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二分,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穿过潮湿阴暗还挂着水管的走廊,推开门就会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唤醒麻木的神经。交错在人群中花花绿绿的灯光像是在昭示着今夜的疯狂和躁动。喧闹的人群在电吉他撕裂般的鸣声响起后暂停似得安静后爆发出轰鸣的尖叫欢呼声。
随后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犹如沉重冰川下缓缓倾泻的暗流带着绝境中的危险诱惑,又带着龙舌兰的辛辣气息。黑色宽松的背心贴着皮肤,上面画着"上帝已死"的涂鸦图案。交缠的红色火焰纹身从脖颈一直向下延伸至锁骨。银色的金属唇钉泛着冷艳的光泽。金色的发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微微遮挡在额前。缓缓睁开的冰蓝色眼睛暗藏着潜伏的猛兽。汗珠顺着手臂的肌肉向下滑去,蓄势待发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猎物的喉咙。
绝对的诱人和致命。

"As days go by,the night's on fire,
【时间流逝,黑夜燃火】

Crash crash burn let it all burn,
【碰撞,崩溃,燃烧,烧尽一切】

This hurricane's chasing us all underground,
【这场飓风在地底之下与我们如影随形】

No matter how many deaths that I die I will never forget,
【无论死亡轮回多少次,我都永不遗忘】"

站在舞台中央的男人微眯着冰蓝的眼睛像一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兽类。薄薄的嘴唇靠着黑色的麦克风,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流淌出来。像是一场祷告的开始。

站在远离舞台的人群最外围的楚子航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时间竟是完全移不开。这正是恺撒身上特别的地方之一,一旦当他站在舞台上他即刻就成为主宰着观者的年轻天神。散发着夺目的气场,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这也正是一眼便让楚子航记住他的地方。

"No matter how many lies that I live I will never regret,
【这颗狂暴的心中有一团火】

about to explode into flames,
【渴望着迸发成烈焰】

Where is your god?
【你的神明在哪里?】 "

最后一句的末尾带着轻喘的笑意,仿佛早已掐住猎物的脖颈宣告最后的判刑,不可一世的傲慢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昏暗交错的灯光也掩盖不住人群的尖叫躁动。楚子航有些庆幸自己站在最外圈。因为这场拍摄的主镜头仍然是在恺撒身上,所以也有好些工作人员为了方便录音拍摄等直接混进了台下的群众演员之中。而恺撒的表现也出奇的好,在舞台上的张力非常完美。耀眼又夺目,完美的呈现了他所描写的亚当。
即使是堕落到最黑暗的深渊里,也让人想追随他至死。

楚子航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只是他刚想离开忽然间停滞了两秒的音乐令他顿住了脚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再次望向台上。

"Tell me would you kill to save a life?
【告诉我,为了拯救生命,你是否会杀戮?】

Tell me would you kill to prove you're right?
【告诉我,为了证明你是对的,你是否会杀戮。】"

撕裂般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忽然间再度响起。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此时正紧盯着他,侵略性的眼神令他不由得呼吸一滞。像是某种大型的猫科动物,眼底藏着的深色危险又神秘。不带着任何情绪的声音犹如能刺穿心脏的冰刃。
可那双眼睛里暗暗敛着的揣测和情愫此刻却是暴露无遗。而这让他几乎快要忘记要掩藏自己的神色。

在恺撒炽热的眼神注视下,他这才明白什么叫无处遁寻。
仿佛周围嘈杂的人群都不复存在,上帝也早已死在杀戮的噩梦当中。这世界上只剩下彼此和照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道光芒。所隔的距离看起来很远,感受却是最近的。好像他此刻令人致命又暧昧的吐息就在他的耳边,将他的双手都遏止住不得一丝挣扎的余地。

"Do you really want?
【你想要吗?】

Do you really want me?
【你想要我吗?】

Do you really want me dead?
【你想要我死吗?】

Or alive to torture for my sins?
【还是活着因我的罪受尽折磨?】"

吐息夹杂着诱惑的语调被麦克风无限放大传到楚子航的耳中。那双紧盯着他的蓝眼睛此刻忽然带上了点点笑意。像是在黑暗的深海当中猝然燃起的火焰,顷刻就掀起滔天巨浪将站在台下的他活生生地吞没。

"Do you really want?
【你想要吗?】

Do you really want me?
【你想要我吗?】"

那眼中赤裸的欲望此刻暴露在白热的光下,像是亲临战场侵夺城池的暴君。而楚子航是他最后的仅剩的俘虏,是他唯一想要的战利品,是他潜藏已久的欲望源泉和火焰。

楚子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匆匆地穿过疯狂的人群脚步踉跄地奔向出口。最后跑到了天台上靠着门缓缓坐到了地上。狂跳不止的心脏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发病了,因为就在刚才他的情绪就像是被点燃的火焰那样,夹带着某些难以抑制的成分。

有些高涨的体温在晚风的吹拂下稍微下降了一些。楚子航靠在天台最边缘的栏杆上,俯视着灯火通明的高大楼群。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无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想点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他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想着自己出门的时候好像把它遗忘在桌子上了。
只是一簇雀跃的火焰突然在他面前亮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烟就已经被点燃。
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那张一如往常俊美的脸。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挺拔的五官被火光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原来你也抽烟的吗?"
恺撒的语气里像是带点不太相信。

"偶尔。"
在烦躁和不安的时候,但今晚不是因为这个。楚子航这么想着开口回答然后偏过头去继续看着楼下的建筑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好像又开始不受控制了,尤其是当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时。
而楚子航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自己还在病程当中所以情绪不稳定。

自从他们开始了交谈的那个夜晚之后,恺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他的生活。
他会在每个清晨敲响他酒店房间的门等着和他一起下楼吃早餐。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有些低血糖,在剧组工作的时候会趁着经理人不在悄悄地把什么东西塞到他手里。楚子航有些不解地接住来低头一看,是他喜欢的桂花糖。
再后来天气逐渐变热了,他好像知道了他不喜欢吹空调,于是给他带了一大袋子的冰袋。哪怕他特意跟他说太多了用不完太浪费,恺撒还是坚持每天给他带还亲手给他敷到额头上,没看到他敷好还不走。
而这么做只是因为有一次在户外拍摄的时候楚子航不小心中暑晕倒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恺撒还守在床边上一脸的担心。楚子航有些不明白,明明他每天的拍摄工作已经很繁重了为什么还这么照顾自己。同时他的心底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就像春风吹过湖面漾开的波纹。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恺撒被楚子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愣住了。而他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在斑斓的灯光下称得格外好看。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模糊了他们之间距离。

"什么?"

"以后你不要这样照顾我了。你每天的工作已经很辛苦,再这样下去我只会徒然增添你的负担。"

"不过还是谢谢你。"

楚子航说这话时转过头来看着他,深色的瞳孔里满是真诚的谢意。

恺撒忽然感觉一阵头疼。原来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没赢得他的好感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自责和内疚吗。

"还有烟吗。"

这下轮到楚子航有些愣住了,但他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他。恺撒接了过去把烟咬在嘴里。就在楚子航想要拿过打火机给他点烟的时候,恺撒突然低下头来靠近他。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那支烟碰在了他那根正在燃烧的烟上。恺撒炙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脸上,烟味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那股仿佛来自海洋的清新气息。

直到他吐出第一口烟雾,楚子航这才反应过来。
而白色的烟雾缭绕着金发的男人,让他有些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没过一会儿他们手中的烟就都抽完了。

"我送你回房间。"
恺撒低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只是不含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和他平常与自己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楚子航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什么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默认了。

6.

恺撒开车送他回到酒店,一路无言。
而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不断交错地灯光落在金发男人的身上。深陷的眼窝藏被阴影覆盖让人捉摸不透。但没过一会儿楚子航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一天的工作令他有些体力不支感到格外的疲劳。但他还是强撑着不想让自己在车上睡过去。

他刚跟恺撒说不用再这么照顾自己,结果这下又要给他添麻烦。楚子航不想这样。可是他真的太累了,累到连掩饰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满脸的疲倦和难受。
最后在昏暗的灯光错落,平稳又温暖的车内,他最终还是陷入了睡梦中。以至于没听见身边的金发男人发出的一声轻轻的叹息。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很冷,非常冷。
眼前的高速公路上没有车辆,只有空洞的寂静和黑色。楚子航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但这次好像和他往常的梦境都不一样。他赤着脚踩着公路边的草地上,扎得他的脚底生疼。他迈开脚步往前走。这个场景让他感觉陌生又熟悉。不远处忽然照过来一束光,是汽车的探照灯。刺眼又夺目。
楚子航有些麻木地看着汽车从公路的那头开过来,这些在他梦境里出现无数次的场景。早已令他的心徒然冷漠下来了。可是等到汽车驶过他的身边时他静止的心脏再度失去控制的狂跳起来。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恺撒。

楚子航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间他的情绪此刻如同冲塌堤坝的洪水那样剧烈和失控。他张开口想要大声呼喊恺撒的名字却偏偏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他想要奔向那辆行驶的汽车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那些他亲身经历的,纠缠着他的噩梦,竟然变成了这样。黑色的情绪如同一场暴烈的飓风席卷了他的全身。

不,停下来恺撒,快停下。
他很想用尽所有力气就这么叫出声,可他不能。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几乎是顷刻间绝望的情绪连同冰冷的雨水就要把他活生生地撕碎。

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场车祸的发生,雨中磅礴的火海像是魔鬼的爪牙那样骇人。
脑海中唯一的认知,你再一次失去了他,你就是个灾难。
当初当他从那场车祸中苟活下来时,周围的人指责他讥讽他。可他还是坚持着活到了现在。
于是给他的惩罚就是让他再一次失去。
而面对这一切楚子航只能僵直在原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死去了。

"楚子航!看着我,楚子航。已经没事了。"
忽然想起的声音陌生又熟悉打碎了眼前的梦境。在他睁眼地瞬间坠入一片光明当中。眼泪模糊着他的视线令他没法看清眼前正发生的。他只能感受到环绕着他的温热,是恺撒的体温。让他好不容易才清醒一点。

而恺撒则是彻彻底底地被吓坏了。当他把楚子航抱回到他的房间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他只是转身离开去楼下前台拿楚子航房间的备用钥匙的短暂时间里。可回来一推开门就不对劲了。床上的人紧紧蜷缩成了一团,黑色的睫毛上沾着泪珠,泪痕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眼睛紧闭着可仍然在流着眼泪,难以抑制的痛苦神情看起来仿佛正经受着什么巨大的折磨。而当恺撒伸手想要抱住他时却被他剧烈的反应给再一次弄得措手不及。

"不…不要…停下来…"
还被噩梦纠缠着的楚子航微张着嘴偏过头伸手推开了靠近他的恺撒,抗拒着一切已经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沾染着哭腔的声音让恺撒的心都在抽着疼。他此时就像个脆弱迷茫的孩子,一如他们初遇的夜晚,他找到他的那个夜晚。
恺撒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哪怕楚子航感受不到他的用意。但他没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想要靠近的欲望。他叫着楚子航的名字看着他好不容易有些清醒过来。
然后下一秒,他的这些犹豫全部被击得粉碎。

"恺撒……"
好不容易在怀里安稳下来的人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恺撒有些不敢相信,一瞬间他只觉得心底被什么充盈了。
"恺撒…"
楚子航的声音低低的因为哭泣已经变得有些沙哑了。他还在叫着他的名字,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紧攥着他的手用力到都留下血红的痕迹。

"我在,楚子航,我在。"
恺撒越发用力地抱住了同时蜷缩成一团还在颤抖的人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回应着他。

楚子航终于醒过来了,那双深色的眼睛此刻再也没有往日的平静只有徒然的脆弱。像是一只受惊的兽类。呼吸平稳了下来也没有再流眼泪了。

当楚子航发现自己在恺撒的怀里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推开他而是开始庆幸起来。庆幸刚刚只是个梦。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不可置信。而他的脑海中仍然是一片混乱,情绪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交杂在一起最后只能变为黑色。和从前的十几年中发病的时候一样。

而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想要脱离恺撒的怀抱时,他发现对方却仍然不肯松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
恺撒的声音听起来是少有的深沉和质问。

"告诉什么?"
楚子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现在并不想说这些只想绕开这个话题。

"关于你的病。"
恺撒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金发蹭着他的脸颊让他觉得有点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补上一句。
"躁郁症。"
在他说完之后他明显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情绪又开始有了起伏波动,从他闪躲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我…"
楚子航的声音很轻,他还是迟疑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恺撒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何况这并不重要…"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再一次被打断。

"所以你就打算瞒着我?还是你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恺撒的语气明显带着讽刺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与落寞。

"不是。"
楚子航几乎是同时没经过大脑思考就立刻否定了下来。他也没想过为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恺撒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情绪波动,都是因为你的病而不是别的。"
恺撒忽地开口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沉默着不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楚子航。"
他再次开口轻声呼唤他的名字,语气里掩藏着复杂的情愫。他们额头靠着额头,彼此温热的吐息交缠在一起。
只是恺撒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柔软的嘴唇已经贴上了那道细长的伤疤。那是他十七岁那年遗留下来的痕迹,用刀片割破手腕,后果是被送进精神病院住了一个月。

手腕上突如其来濡湿的感觉让楚子航没由来得有些不适应。他看着恺撒的舌尖舔过那道伤疤还用牙尖轻轻啃咬着。再是他手指上那些细小的伤疤,指缝间和节骨上都被他留下了啃咬的红色印记。像是想盖过那些伤痕的存在。

这让楚子航感到一阵羞耻,仿佛一切伪装在他的面前都是无用的。包括他努力想掩盖的那些的过去,如同没入浪潮的黝黑礁石。他想抽回手但是却被对方牢牢的捉住了手腕。他还在恺撒的怀里,他们还靠得很近。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也格外清晰。

"这不是因为你患有的病,这可比那严重多了。"
恺撒抬起眼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仿佛他的眼中除了他之外再也容不下什么别的。低沉的声音里除了温柔还带着一点自言自语的意味。
"这是绝症。"

楚子航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看着恺撒的眼睛有些晃神。

"因为爱是绝症。"
恺撒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柔软的嘴唇轻轻地蹭过他的耳尖。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说话时不由自主地屏住气好像怕怀里的人下一秒就会逃跑似的。

"我想让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介意过你患的病。"

"可你从来不开口告诉我。"

恺撒的话锋一转,语气都带上一点埋怨和丧气。

"我也想过让步,因为你好像从来没有回应过我。"

"可是每当你看着我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又开始喜欢你。好像这都成为我的习惯了。"

"你总是能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而你也是第一个。"

"能让我的情感在刹那间汇聚成风和雨。"

"让我想要为了得到你的吻,可以至死不渝。"

"楚子航,我……"

下半句话还没说完却被堵在了嘴里。

他没有机会了,因为怀里的人已经吻住了他。

嘴唇相触的柔软夹杂着炙热的吐息,所有要说的都已经融化在这个吻里。仿佛春天绽放的第一朵花,夏日熟透的果实,秋季拂过的微风和冬日落下的第一场雪。等待已久,却是早已注定。

"我不是不想,是我不知道该怎么……"
楚子航埋在他的胸口声音有些闷闷地说着,红透了的耳根却已经暴露了一切。

"刚刚的就够了。"
恺撒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掩饰不住话里的笑意。
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和楚子航在一起时他总能给他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
"够我之前所有的等待了。"

当楚子航再一次在他的怀里睡着时,恺撒低下头吻了吻他有些红肿的眼睛。嘴唇蹭过他的鼻尖和脸颊,最后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上。

从这一刻开始,他心尖上那个小小的心形抽屉里就全部都是楚子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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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s for watching❤
最后一部分大概会今天晚一点发。
最近爆肝x
【反正没有人陪着过情人节就还是肝文比较爽x】
最后强烈安利一下《Hurricane》是30 Seconds to Mars的歌,一个我非常喜欢的乐队。也就是文里恺撒唱的那首。写得时候一直在循环!

最后还是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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