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与浪
*夏日消暑短篇一则
*忽然诈尸摸鱼
*来张嘴吃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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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个吻能代表什么?"
天边的云聚在一块，一团一团的阴沉得像是刚刚放学前班主任的脸。
空气里都是夏季雨后特有的潮湿味道，混杂着疯狂生长的青草的辛辣味道。轰隆作响的雷声伴随闪电裂开天际，大雨倾盆而下让人措手不及。
路人行色匆匆脚步走过溅起一点泥泞，一只野猫躲在草丛里发出轻微窸窸窣窣的声响。
无人在意。
楚子航站在公交车站的站台上，终于能些许躲过这场大雨。他已经浑身湿透，裤脚都在滴滴答答的淌水。黑色的发贴在他的额前和耳侧挡住了他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退开一步离他远了一点。
而他也只是低下头把衣角拧了拧干，一语未发。只觉得有些冷。
他的境遇和这天气一样糟糕。
他今天出门时本来带了伞，在放学的时候把伞借给了班里没带伞的两个留下来值日的女生。
楚子航刚刚转来这个学校没多久，似乎人都比较排外。再加上他向来不爱主动跟人说话导致班上不少人都很膈应他。
恶作剧是少不了的。
什么书被乱扔，课桌被乱涂乱画，被故意排挤到一个人值日。
他没作出任何反应，只是把东西好好复原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对谁也不理不睬。结果就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种种针对，楚子航倒也不恼只是照单全收。
他都习惯了。这些事每当他转一次学就要经历一次，尽管每个带他的老师都对他的评价很高。说他品学兼优就是不太合群，不过只要成绩好就够了。没人在乎你想不想和他们交际。
他让自己不去在乎，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
本来叔叔安排了人每天接送他上下学，被他拒绝了。他也没想要让他妈妈担心，只想着马上没几天这个学期结束就高三了干脆搬出来住宿舍倒也方便。
楚子航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雨却是没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车站里等雨停的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情绪。
无人在意。
他偏过头去就看见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野猫。猫咪白色的毛发也都湿透了，紧紧贴着皮肤浑身都在颤抖。但那双大大的蓝色瞳孔却不肯松懈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咬住他的手。看起来不像是一只野猫倒更像是一只受伤的豹。
楚子航不发一语，只这么静静地看着它。冰凉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鞋子里也都是水一踩发出吱呀的轻响听起来有些滑稽。
他没动，天色就这么在他眼中慢慢变暗。
它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像它一样故意令自己看起来很凶的人，带着不可一世的纯粹傲慢伸着自己的锋利爪牙。
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很凶。
实际上靠近他也很简单，要么低头要么臣服。
而楚子航注定做不到。
他想起自己刚转过来那天，那个金发蓝眼的少年被簇拥在人群中央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是意外的冷漠和厌烦。只是被掩藏的很好，如果你不深入去看基本不能察觉。这个人并不好惹，并且是个刺头。
所以当时的楚子航想了一想，还是侧过身径直避开了他。他也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只是尽量避免与金发的少年接触。但仿佛触了他逆鳞似的。他越不理睬他，他越是来势汹汹。就差没抓着他面对面质问他了。
楚子航只觉得奇怪。本来两人也不相干，为什么他非要与自己产生瓜葛。
恺撒。
恺撒·加图索。
他在心底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有些烫似的让他没办法开口。就像这个人本身所带有的温度那样，散发着太阳一样的光芒注定要成为众人拥戴的所有。
黑色的发丝贴在耳鬓，水滴顺着脸颊一直向下淌过衣领和脖颈。黏腻的感觉令他有些无所适从。就像恺撒给他的感觉一样。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明明是根本没有必要的事。他却非要缠着他不放。
比如只有他一个人的值日，恺撒却非要和他一块；早上非要给他带早餐，还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吃完；没人愿意和他坐同桌，恺撒就搬过来硬是要和他坐在一起。
他以一种分外强硬的姿态介入到他的生活中，就像是硬生生地打破那只倒映出他一个人身影的镜子。哗啦啦，有些什么，都在一瞬间被打落地支离破碎。犹如惊起丛林中的一群飞鸟，盛大又令人惶恐。
从没有人这么接近过他。
这是楚子航从小就明白的事。他的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有的人喜欢他，有的人讨厌他，有的人想利用他，有的人会排挤他。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要靠近他。
所以在他这里，喜欢并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还记得那天，夏季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微眯着带着点困倦，趴在桌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给他讲题目。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偶尔哼哼唧唧两声想要吸引起自己的注意力。楚子航想，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多像一只急需顺毛的猫咪。金色的发看起来温顺服帖少了几分平时的嚣张跋扈。眼睛里敛着不知名的透亮色泽。
很好看。
这是楚子航唯一的想法。
两人之间忽然有片刻沉默。
一阵轻透的风从窗外吹了过来一不小心把桌上的试卷吹到了地上。楚子航有些慌忙地低下了头还没来得及掩盖自己的神色就伸手去捡那张试卷。他有些庆幸这阵风来得很及时，却没在意到两人的距离此刻骤然间拉近。
因为恺撒同时间也俯下身伸出了手。
两人的指尖也不知怎么就无意识地碰到了一块。
那是一种楚子航从未感受过的炙热温度在指尖跳跃起来。仿佛在顷刻之间有些什么正从心底哗啦啦地淌了出来。他都来不及把它们藏起来。就像植物叶片被指甲用力掐后渗出的点点汁液，带着辛辣又纯粹的气息。逼得他无法后退，甚至无法呼吸。
他强压着心底抽跳着的悸动，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却觉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似乎眼前一切都有些迷乱而不真实。
楚子航只这么感受着身边的人肆无忌惮吞吐的呼吸让他感觉有点痒，好像一团火焰从他的脚底一直烧到他的耳朵尖。那么清晰，那么危险。窗外盛大的蝉鸣声也不能让他惊醒，艳阳高照的天气也都成为背景。
一切从这一刻开始都变得无意义。
好像一只颤颤被充满的气球从心底膨胀起来，满满当当地像是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像是空的。
这让他头一次生出了想要抓住什么的欲望，而手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像是被牢牢绑上了一根线牵在了身边人的身上。会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流出的却不是鲜血。
像是痒痒的，撩拨的人难耐而又不得解脱。
很难受。
楚子航抿了抿唇，眼睛瞥向别处不去看眼前的人。
然后只见他抬起头想要脱离开这个危险的距离。嘴唇却像是擦过某一处柔软，温度过分的炙热。
两人都是一愣。
好烫。
楚子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要烧起来了。尤其是嘴唇，在他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处柔软是什么之后。
心底那一点强撑着的冷漠和坚硬仿佛扑克牌搭成的高塔，轻轻一碰便轰然崩塌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仿佛一座精密细致的钟表少了一块零件嘎吱地停止了转动。两人之间平静的表面被骤然打破，再被火车铁轨用力碾碎。只剩下轰隆隆的余音在他的耳边嗡嗡地响。
这一刻，他们只拥有彼此。
其余都是无意义。
犹如狂风卷起了一地的透明碎片再消失不见。
那是从他身上层层剥落下来的全部。
他抬眼撞进那一片冰蓝色里，犹如丛林中栖息的猎豹此刻露出尖锐的牙齿。
金发的少年已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楚子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不。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否定什么。
这不对，他想。
这样是不对的，太过了。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书包冲出教室了。
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他的脚步才慢了下来。楚子航下意识地抚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他忽的又想起刚刚两人唇间相碰。对方的唇也是同样的柔软。
他没意识到自己脸都烧起来了，只觉得今天这天气怎么这么热。热得他浑身都在发烫。
从那之后楚子航几乎更是对恺撒避之不及。
尽管两个人还是同桌，但楚子航把两人界线都划分的清清楚楚。两人各做各的互不相干，好像那天的意外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了，只有楚子航是这么想的。
直到有一天上语文课，夏日的午后蝉鸣初响。班上的人都昏昏欲睡，清醒的已经没剩几个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老师的讲课声。
忽的，一个小纸团丢到了他的桌上。
楚子航皱了皱眉，直接把它扔进了课桌里不去看。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小纸团扔到了他的桌上。
他有些不解地偏过头去看恺撒，这个罪魁祸首却装作没看见的直接无视了他的目光眼神直直地盯着黑板。
楚子航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打开小纸团，因为他知道恺撒这个脾气。如果他要是再不看的话怕不是要把字直接写在他书上。
那几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纸上，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手笔却也看得出对方是很认真地一笔一划用力写出来的。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一个吻能代表什么?"
楚子航又一次愣住了。
他不懂了，他不懂恺撒这是什么意思。
莫名的脸颊又有些开始发烫。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嗓子却像是被糖黏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捏着那团皱巴巴的纸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为自己这样不争气的表现有些气恼。
没过一会儿，恺撒的桌上就多了团纸。
"代表不了什么。"
利落的笔锋看起来和落笔者一样无情决断。
恺撒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便不再作声。他本来想再问他"既然代表不了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后来又想了想对方的薄脸皮只得作罢。
算了，这么欺负他虽然有意思但也不急在一时。
然后就是一直到现在，恺撒就真的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了。
倒是楚子航觉得不习惯了。
原本那个天天黏着自己的人从身边忽然消失了，他又变成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也没人和他一起值日，给他带早饭，体育课拉着他打球，放学缠着他讲题。
日子忽然变得空荡荡的。
楚子航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小野猫蓝得透彻的眼睛。
觉得心尖上好像缺了那么一点点，他怎么也抓不住。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停在路边的车里的某人看在了眼里。
恺撒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那个黑发的少年浑身湿透，蹲在路边上像是看着草丛里的什么东西。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怎么看怎么都心疼。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楚子航。
黑发的少年无畏地看着他，眼神澄澈得像是能把人望穿。没有任何讨好或害怕，却在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让他觉得有趣。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身边那些人以为自己看他很不爽，天天背着他对楚子航弄恶作剧。恺撒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气得不轻，把那群人狠狠收拾了一顿。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该欺负楚子航了。
恺撒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愧疚还是这么回事，决定去找楚子航拉近关系。
他发誓，他一开始的初心和念头是绝绝对对的纯洁为了高尚的友谊而去的。
后来他才觉得尽管他一直在催眠自己不要想太多。可他还是意识到了自己不太对劲。
他觉得他对楚子航好像不算是友情。
如果他看着他就总想亲他也叫友情的话，那倒是算。
恺撒头一次急了。
你说大家都十七八岁正是大好青春荷尔蒙躁动的时候，怎么楚子航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无论是他怎么暗示，哪怕身体上的接触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后来恺撒才发现自己错了。
夏天的太阳不饶人，体育课过后男生们刚打好球都热得大汗淋漓。汗水湿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黏腻的人难受，恺撒皱着眉大大喇喇地拽了拽领口。伸手就直接把楚子航的肩膀一揽对方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沁入鼻腔，很好闻。恺撒没忍住多嗅了嗅，故意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楚子航的身上。
"走走走，我请你喝饮料。"
恺撒笑着开口刚想拉着他走，却看见楚子航默不作声地从书包里掏出两瓶冰水给他。他愣了愣接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边上几个男生甚至都吹起了口哨起哄哀嚎声一片。
"不行不行，楚少你这是偏心！！"
"不好意思啊老大，我实名羡慕。"
"楚哥这么贤妻良母的吗???"
"住嘴吧你，待会老大要来揍你了！"
楚子航表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恺撒倒也觉得没什么，只觉得这木头脑袋怎么今天就开窍了。但当他偏过头看向被自己搂在怀里的某人，鼻翼上翕动的汗珠有些发亮。
他不会是刚刚下课就跑去买的吧?
恺撒为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宝贝儿，这么贴心啊?"
他这话几乎是贴在怀里人的耳边说的，还坏的把一口热气全都喷洒在他的脸颊上。
几秒钟的时间，什么也没发生。
怀里人没任何的动静。
恺撒才觉得自己这是自讨没趣了，他倒也没想过这俏皮话能对这雷打不动的大冰山管用。
只是当他低下头时却无意瞥见了对方早已经通红透了的耳根。
去他妈的友情。
恺撒想。
2.
这会儿他揉了揉太阳穴，手握着方向盘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说实话，恺撒活到现在他喜欢哪个还不都是招招手对方就自动贴上来的事。
唯独遇到了楚子航。
让他捧在手里把碎了，供在心上怕化了。
那个意外的吻，说实话他也没想到。
他只想一步一步慢慢来，没想到就在一切都看起来好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把对方给吓跑了。
恺撒那叫一个后悔。之后楚子航真的不理他了。
他有些生气，倒不是生楚子航的气好像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气。
怎么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一点成果都没有呢。
恺撒这次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他决定不缠着楚子航了。正好自己也冷静一下。没想到这下耐不住寂寞的又是自己。
放学的时候本想开车跟着楚子航看他上公交车自己再走，没想到他把伞借给别人自己淋了个透湿。
恺撒更有点气，无名火烧得他的理智荡然无存。
楚子航总是这样，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看了会心疼一样。
可他更不能对他发火，他知道要是真那样做自己只会更心疼。
像现在这样，看着蹲在路边的少年瘦小的身影就像只被人抛弃的野猫。在雨幕显得更为渺小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消失不见。
忽的，他看见楚子航动了动。好像试探性伸出手，然后把什么东西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只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耳朵。
恺撒这下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拿了把伞推开车门冲入雨幕之中。冰凉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狂风吹过他的衣角。但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眼里只有那一个身影，只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把他拥入怀中。
他撑开伞挡在两人的上方，顺手把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在他的身上。
恺撒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僵住了，但他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就这么开口。
"去我车上。"
只这么寥寥几个字。恺撒不知道自己是鼓了多大勇气才开口的。他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现在也太过突然。但他不能再等了。要是他再等下去，再等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怀里的人放松了很多。
然后等楚子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恺撒的车上。
狭小的空间里只弥漫起夏日雨水微凉的味道还有一阵沉默。
他的舌尖抵在牙齿上喉头微颤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半晌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楚子航这才想起来他们好像是有两个礼拜没有说过话了。
他本想开口问问恺撒你会开车吗，这会儿又想起来国外好像16岁就能考驾照。实在是自讨没趣。
这看起来很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恺撒会在这里。但他问不出口。
楚子航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怀里的猫咪就这么看着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身边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条毛巾盖在他的头上然后给他擦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楚子航才发现恺撒的外套还盖在自己的身上。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拿下来还给他却被制止了。
"你淋湿了，待会要感冒的。"
恺撒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带着一点不为人知的深沉。又是一阵弥漫开来的沉默。两人彼此各自怀揣着少年心事谁也没开口说话。
"我……"
楚子航斟酌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个字。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尤其当这个人是恺撒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又想起刚才恺撒抱着他时的动作。被雨水打湿的脸这会儿却又突然烫了起来。
"嘘——"
金发的少年捉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眼梢的笑意已经慢慢散去，只剩下一点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微湿的碎发贴在耳边，脸庞还是有些青涩的轮廓。唇角的弧度却是格外的迷人。这幅模样实在讨人喜欢的很。
他就这么悄然无声地慢慢靠近。
楚子航一时间忘了眨眼，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膨胀发酵。有着挥之不去的暧昧味道混杂荷尔蒙的气息让他几乎丢失了思考的权利。车窗外的雨已经变小了，却还敲打着发出轻微的声响。车内的温度似是在上升，明明刚才他还觉得有些冷。此刻却又燥热的有些难耐。被握住的手轻轻地发颤，这不同于上一次他们之间挨得这么近几乎令他有些害怕。
而这次，这次是什么呢。
只是此时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了。
只有这一刻是真实的。
他们亲吻了彼此。
窗外的霓虹灯此刻骤然亮起，洒落一地。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
"第二个吻代表什么?"
这是微微喘着气红着脸的楚子航开口问的。
"代表……"
恺撒伸出手摸了摸对方通红的耳尖像是抚摸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随后顷身又覆上了他的唇。
"代表非你不可的那种我爱你。"
3.
后来的事情就连恺撒都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手掌心里楚子航微微发颤的手，两人唇齿之间的温存，吻得彼此都差点呼吸不上来。
更准确的说是连他自己都不敢呼吸。
他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指缝间最后一点残余的烈日阳光。迅疾又猛烈，犹如呼啸而来的浪潮将他们骤然淹没。
这个夏天的开始，炽热的温度和掀起热浪的风留下了楚子航给他。
恺撒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过。
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这个学期就结束了迎来了久违的假期。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恺撒开始越发得寸进尺地缠着他。楚子航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到最后竟也习惯了。
习惯了上课时在课桌下恺撒故意捉住他的手不放，膝盖也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地蹭着他的膝盖，有时候还耍流氓地直接把手放在他大腿上。激得楚子航差点没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
恺撒看到对方强忍着躲开的冲动迎合着自己的模样越发放肆起来。
于是班上的人不知道怎么搞得，就看见他们老大总是对着他同桌那座大冰山傻呵呵地笑活像只大型金毛犬。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楚子航身后生怕对方有一秒不在自己身边似的。
恋爱使人智商下降，这话不假。
这已经不是傻了，这是傻得冒泡。
这是某知情人士路明非的正直发言。
假期里楚子航忙着准备高三学科竞赛，恺撒也不得不因为家里的事情回到了意大利。两个人的生活都很忙，事情都很多。但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通视频。
恺撒更是一有时间就给楚子航打电话，害得楚子航妈妈都以为他是被什么奇怪的跟踪狂缠上了。
"想我吗?"
有天晚上恺撒好不容易处理完家族里的事情累得难受，撑着精神给楚子航拨了电话开口就这么一句。
他知道楚子航脸皮薄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想让他回答只是单纯想逗逗他。
结果就在恺撒笑了笑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少年清润好听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紧张和青涩。
"想。"
恺撒愣住了，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听得清晰。
随后半晌，恺撒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才继续开口。
"你啊……"
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忍笑意。
"求你了别撩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想现在就飞回去把你办了。"
楚子航像是被他的直接一下子给弄得措手不及，好久都没发出声音。
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嗯，我等你。"
就这一句话让恺撒彻底丢盔弃甲。把脸埋在枕头里想要尽量忽略下半身的疼痛心里却是快乐的不行。
"你等着，看我回去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叫你还敢仗着我不在家就这么撩我。要我命啊，楚先生?"
话尾是上扬的语调，倒是不像他平常的傲慢。咬字更有几分刻意正经的味道。明明都是十七八岁的人，这样刻板的称呼更添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你别这么叫我。"
完了。
就这一句话恺撒都能想象得到楚子航通红的脸颊和耳根，还有让自己抚摸他时白皙的脖颈沾染上好看的粉红色。
"楚先生?别害羞啊楚先生?跟你男朋友害羞个什么劲?没事的，楚先生。"
恺撒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似的，叫得越发起劲起来。楚子航这是什么绝世小甜甜，彻底甜到他心坎里去了。
"我没害羞……"
半天楚子航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好好好，你没害羞。是我害羞了好吧，楚先生。"
恺撒一边哄着楚子航一边低低的笑了起来。
时间确实是过得快，一个暑假忙忙碌碌地又结束了。转眼又到了新学期开学的时候。
楚子航提前两天从家里搬出来住到学校宿舍了，这样方便了不少。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
楚子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句"谁?"。
门外边传来一句"开门，快递。"
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买了些什么怎么会有快递的时候打开了门，下一秒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他抬起头就撞进那双冰蓝色眼睛，嘴角翘起一个飞扬起的好看弧度。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笑意。
"楚先生，你男朋友麻烦签收一下。"
